火力全开的钟睒睒,成为中国史上最能怼的首富。如果说“看不上直播带货”、“痛批电商平台搞低价”,还有“为实体产业代言”的生意人考量,那么怒怼抖音、喊话张一鸣道歉、成为“中国反算法第一斗士”,则纯属这位前首富的个人表达了。
不管是否有专业公关的设计,在媒体面前义愤填膺、含泪控诉,这位70岁的老人都将被网暴多年的憋屈展现得淋漓尽致,也引发了许多网友的深度共情。有人说,钟睒睒这是活通透了,七⼗从⼼所欲,前首富放下身份,为自己被伤害的名誉、离世母亲的冤屈,一怒冲冠。
问题是,张一鸣以及抖音真的会道歉以及回应钟睒睒的诉求吗?恐怕很难。
1其实在钟睒睒前,炮轰算法的人不少,其中相对有影响力的是快的打车创始人、字节跳动早期投资人陈伟星。今年1月,他在朋友圈发布了一连串针对抖音的檄文,言辞不可谓不激烈,比如:“AI会塑造现世的魔王,而被魔王上身的人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拳拳打在棉花上,一点声响都没有。人们在乎你的声音,不一定是因为你说了什么,关键还是要看你是谁。
到了年底,钟睒睒猝不及防地开炮,结局就大不相同了。“前首富”的身份地位,以及农夫山泉组织的媒体阵仗,让“钟睒睒炮轰张一鸣”的新旧首富大战,成为中国商界年度事件。
2钟睒睒的遭遇有目共睹。然而,我认为张一鸣不可能向他道歉,甚至我认为,除非是平台能够判定为谣言、抑或在钟睒睒举证后被判定为不适合平台传播的内容,抖音也不会去“干预”钟睒睒主张的不利于他的内容。
前首富不是唯一的网暴受害者,抖音也不是唯一存在网络暴力的平台,如果钟睒睒因其“前首富”的身份,可要求张一鸣道歉、可要求抖音干预内容,且张一鸣与抖音都照做了,对余下的认为有类似遭遇的普通人是否不公?不只是在抖音,在全世界任何平台遭遇类似的网络暴力,恐怕一般人都只能提交申诉等处理吧——能按照时效在24小时认真处理算平台有效率了。
普通人遭遇网暴只能走申诉途径,其中少部分有精力、时间与财力的会报警甚至起诉。既然如此,钟睒睒为什么就应该得到张一鸣以及抖音的道歉呢?就因为他是前首富?
问题的另一面是,连前首富都会遭遇大规模网暴,且需要靠“开炮”才能获得关注时,网络暴力的严峻程度可见一斑。24年8月1日,《网络暴力信息治理规定》的出台,算是有了官方兜底。
3钟睒睒炮轰抖音与张一鸣,靶子是“算法”,他直言“请平台单膝下跪,向算法受害者道歉!”,问题是,让前首富受到伤害的真的是算法吗?前首富真的是算法受害者吗?
在千人千面的“算法”模式出现前,就有许多有极高影响力的明星名人、公众人物以及企业家在互联网上面临着类似的谣言与网暴困境,近的有柳传志以及联想,马云以及阿里巴巴,李彦宏以及百度,远的有因为网络暴力深陷抑郁者而自杀的乔任梁——在他死后针对他的网络暴力在继续,日前他的母亲再度呼吁网友停止谣传和攻击,而在任桥梁遭遇网暴时,抖音尚未面世。
就算真要将“算法”作为靶子,使用算法推荐内容的平台又何止抖音呢?事实上,今天一切平台都在“算法化”,从短视频、小红书到电商平台,概莫能外。
不可否认,算法会放大网络效应,不论是好的抑或是不好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些反智谣言内容在算法效应下,极有可能更精准、更频繁地推荐给热衷消费它们的人,对应的群体再互动、分享、二创,不断放大传播效应。好在,我看到许多平台都不再“唯算法至上”,而是强调“人机结合”,用人的价值观来影响算法的分发,弱化信息茧房问题,避免网络暴力行为。抖音也需要被钟睒睒一圈锤醒,如何在反网暴上做得更好,在内容甄别、内容推荐、申诉机制以及防暴应急上建立更厚实的网暴防火墙?
4辩证地看,从钟睒睒炮轰抖音这件事,也能看到抖音以及算法确实是坚持中立的,它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社会身份而对其区别对待(在法律法规的范畴内)。
此前听说过一个段子:某门户网站如日中天时,想与某位明星合作,这位明星欣然同意,要价不高,但有一个附加条件:提供了N页链接,要求平台全给“咔嚓”掉。当年,“删帖”还是一个产业链,有钱人的负面消息可以不存在。
这些年,类似“某某富豪用资本的力量去操控某平台舆论”的段子也并不少见,甚至正在发生。
《马斯克传》中,马斯克曾坦陈他耗资440亿美元收购X.com的考量是在2024年助力特朗普成为美国总统,不管是不是笑话,马斯克的愿望已经达成。在特朗普成为美国当选总统后,特斯拉股价上涨45%,市值增加3507亿美元,马斯克的美国首富宝座更稳了。此外,特朗普曾表态,他当选总统后会将扎克伯格“送进去”让其牢底坐穿,因他怀疑扎格伯格通过META操纵大选。
上个世纪,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就提出了一个振聋发聩的观点。“知识即话语,话语即权力”,⼀个社会中,谁掌握了“话语权”,谁就能将⾃⼰的利益反映出来,谁就将⾃⼰的意志表达出来,谁就能引导整个社会的舆论⾛向。
今天,究竟谁在掌握互联网平台的“话语权”?在中国答案肯定并非首富——不论是现首富还是前首富。我认为,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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