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嫂嫂是个破鞋,我已经清理门户,我和娘替你物色了好人家的姑娘,不日就帮你娶进门……”
夫君回来的那一日,我正在后院晾晒药材。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看着他们手挽手犹如一对璧人,我怔在了原地。
夫君已经“死去”三年了。
当初,嫁给沈照渡新婚没多久,他就被征兵去了北疆战场。
可很快,就传回了沈照渡当逃兵还与女将军私奔投敌的消息,生死未卜。
公爹被气到当场吐血而亡,婆母也哭得昏天地暗。
幸好圣上开恩,祸不株连家族,才留得我们性命。
三年来,我伺候婆母,开药铺撑持起这个家,还治好了重病的小叔子,供他考取功名入仕。
婆母哀求我,希望让未婚的小叔子兼祧两房,给沈家留下个血脉。
我最终心软答应。
如今,小叔得圣上重用,赴任云州治理水患,我又怀上了身孕,日子本该欣欣向荣。
没想到北疆战败,夫君竟和女将军改名换姓,又偷偷跑了回来。
他趾高气昂牵起孟虞宁的手,笑吟吟走到我面前。
“昔昔,这些年家中辛苦你了,日后就有宁儿和你一起照顾我,我会娶宁儿为平妻,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三年恍如隔世,我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忽然冷笑。
“夫君曾承诺此生绝不纳妾,却带回来一个平妻,这就是你所谓的守诺?”
沈照渡皱起眉。
“如今我从战场九死一生,多亏了宁儿,你应该替为夫高兴才对,怎么还咄咄逼人?”
孟虞宁也不屑地瞟着我。
“沈郎,我该怎么跟你夫人解释,我十几岁就进了军营历练,看惯了边塞的大漠孤烟,对内宅争宠毫无兴趣啊。”
我一步一步走近了他们质问:
“夫君为了这个女人,不惜从战场上当逃兵,害得我和婆母惶惶不可终日,担惊受怕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家中?”
“也是,那时你不知在何处与她颠鸾倒凤,哪里还会顾及我们的性命。”
沈照渡十分不悦,将孟虞宁搂在怀中。
“什么外室,陆云昔,你别说的这么难听,宁儿与你乃是平起平坐的平妻!”
他眉眼流露出喜色,“如今,我听说二弟立了功,是要升官封赏的,肯定能带着我享福,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我不欲与他争辩,回到屋里准备唤婆母出来。
可刚一脱下披风,孟虞宁却指着我惊呼起来:
“沈郎,你快看!夫人的肚子……怎么像是有喜了?”
沈照渡在看清我微微隆起的腹部后,脸色瞬间极寒。
“好啊你,陆云昔,你还有脸说我娶平妻,连野种都有了。”
我摸了摸小腹,一字一顿道,“这孩子不是什么野种,他姓沈。”
他气到双目猩红。
“贱人!你跟人珠胎暗结,给我戴这么大一顶绿帽,还想让他分沈家家产,做梦!”
我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冷漠地开口:
“沈家早就没有什么家产了,这些年,都是我在赚钱养家。”
沈照渡自从一走了之后,沈家就被抄没了所有家产。
寒冬腊月,我用我的嫁妆买来炭火和干粮,勉强度日。
这三年,是我事必躬亲的照顾婆母,还用祖父传给我的偏方,治好了小叔的附骨痈。
现在家里的财产,全都是我开药铺一点一滴攒起来的。
这厢,婆母终于姗姗来迟。
在看到沈照渡的一瞬间,她几乎潸然泪下。
“元郎……你是元郎吗?”
沈照渡顾不得我,扑通一下给婆母跪下。
“娘,是我,我回来了,多亏了虞宁,我才能活着回来见您啊!”
婆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他的脸摸了又摸,这才颤声道:
“儿啊,你在战场上当了逃兵,可是朝廷要犯,怎么还敢回来啊。”
“你放心,虞宁用她的钱买通了府衙,只要不被人盯上告了御状,我就是安全的。”
沈照渡神秘地笑道。
“而且二弟不是升官了吗?官大一级压死人,就让二弟帮我们搬家,南下去过好日子,到时候谁还认识我是谁啊。”
他把孟虞宁推到了婆母面前。
“对了娘,这是您儿媳妇,至于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我要休了她!”
孟虞宁甜甜地喊了一声,“娘。”
可婆母却脸色大变,与我四目相对间,眼神躲闪。
毕竟,当初是她跪下来苦苦求我,给沈家留个后,我才答应了让小叔兼祧二房。
婆母支支吾吾道,“可惜你爹已经不在了,这几年都是云昔在养家,我和二郎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沈照渡不屑地笑了笑。
“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养家?别是去了窑子换钱,肚子里才揣上了个小杂种。”
“我腹中是谁的孩子,母亲比我更清楚!”
我瞥向婆母,希望她能解释。
可婆母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孟虞宁有些不耐烦,撒娇喊饿了,他冷漠地瞪了我一眼。
“等我和宁儿酒足饭饱了,再来处置你这个贱人!”
真可笑,明明是我这些年撑起了这个家。
这些奴仆见到沈照渡回来,却一个个都成了倒戈的墙头草。
发表评论: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