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夫·布劳德
美国黑人男子卡列夫·布劳德(Kalief Browder)被指控在16岁时偷了一个背包,他未经审判就在位于纽约州纽约市赖克斯岛监狱被监禁了三年。
2010年5月15日,卡列夫在纽约市布朗克斯区因涉嫌偷窃一个背包而被捕。警察在卡列夫身上找不到背包或背包里面的任何东西,这名少年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但他仍然被指控抢劫、重大盗窃和袭击他人的罪行。
由于无法支付3000美元的保释金,卡列夫被送往臭名昭著的赖克斯岛监狱等待审判。本来短暂的停留变成了三年的噩梦,最终导致了卡列夫自杀的悲剧。
卡列夫在布朗克斯区突然被捕卡列夫和他的养母罗伯托
2010年5月15日凌晨,卡列夫和一个朋友晚上出去玩后,正沿着亚瑟大道回家。当他们走着的时候,警察拦住了他们,搜查了他们,并以涉嫌盗窃的罪名逮捕了他们。
警方当时接到报警称,有人偷了一个背包,里面可能有一个相机、700美元现金、一张信用卡和一个iPod Touch(苹果便携式多媒体播放设备)。一位名叫罗伯托·包蒂斯塔(Roberto Bautista)的墨西哥移民报案说,两名青少年是这起盗窃案的幕后主使,并声称卡列夫就是抢劫犯。
卡列夫告诉警方:“我没有抢劫任何人,你可以检查我的口袋。”警方没有在卡列夫身上找到任何别人丢失的物品,但还是逮捕了他,声称他仍然符合嫌疑人的描述。卡列夫的朋友也被捕了,但不久后就被释放了。
与此同时,罗伯托的说法一直在变,他先是暗示抢劫案发生在他拨打911报警电话的当晚,后来又说抢劫案发生在两周前。警方的报告显示,抢劫案发生在5月2日左右,但罗伯托最终表示,抢劫案发生在5月8日。
卡列夫出生于1993年5月25日,在纽约市布朗克斯区长大,是家里七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由于卡列夫的母亲长期与毒瘾作斗争,他被安置在儿童保护服务机构。卡列夫的养母韦尼达·布劳德(Venida Browder)最终收留了他,多年来,韦尼达向总共34个收养的孩子敞开了心扉。
尽管卡列夫一开始过得很艰难,但是他是一个聪明、友好、有远大梦想的孩子。在被捕前8个月,卡列夫确实与法律发生过冲突,当时他被指控犯有重大盗窃罪,据称他驾驶一辆送货的货车兜风,撞上了一辆停放的车辆。卡列夫声称开货车的是他的朋友,但他还是认罪了,并被判缓刑。
但在2010年5月,卡列夫的生活永远改变了。
赖克斯岛的噩梦赖克斯岛
对卡列夫的新指控很严重,但证据却站不住脚。卡列夫希望能尽快获释,就像他的朋友一样,但警方开出了3000美元的保释金,他和他的家人无力支付。
卡列夫随后被送往赖克斯岛等待审判,但本来是暂时的停留却变成了一场持续了1000多天的噩梦。令人震惊的是,在卡列夫三年的监禁中,大约有两年,他被单独监禁,每天被关在牢房里23个小时。
只剩下卡列夫一个人在沉思,他的思想一天比一天阴暗。卡列夫错过了自己17岁、18岁和19岁的生日,这些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一个小牢房里,孤独是无法忍受的,条件是残酷的。卡列夫忍受了狱警和其他囚犯的无情虐待,再加上几个月的隔离,把他推向了边缘,导致他多次试图自杀。
2012年2月,卡列夫有一次撕破床单,试图用它们在牢房的天花板上上吊自杀。还有一次,卡列夫在牢房里用水桶做了一个锋利的东西,想要割腕自杀,但被一名狱警发现并及时制止。
卡列夫后来告诉《赫芬顿邮报》,警卫会“饿死”他,作为对他多次自杀企图的惩罚。
长期以来,赖克斯岛因其恶劣的环境而臭名昭著,但卡列夫在那里所忍受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受到狱警和狱友的攻击,卡列夫经常被迫为生存而战。随后,从监狱内部拍摄的视频显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现实:看守将卡列夫按倒在地,强迫他低下头,而他无助地躺在地上。这只是众多残酷事件之一。
卡列夫在赖克斯监狱期间获得了许多认罪协议,其中一项是,如果他承认有罪,就有机会立即获释,但他说他每次都拒绝了。卡列夫决心证明自己的清白,相信真相最终会使他获得自由。
然而,卡列夫的案子一直被拖延。开庭日期被确定,然后又被推迟,各种借口层出不穷。对卡列夫来说,整个系统都想把他忘掉。但最终,检察官意识到他们没有证据,尤其是在罗伯托回到墨西哥之后,他们只好撤销了指控,卡列夫最终于2013年6月获释。
但是,即使系统让卡列夫走了,伤害却已经造成了。
卡列夫重获自由后的混乱生活卡列夫·布劳德
当卡列夫终于重获自由后,他试图重建自己的生活。
卡列夫通过了普通教育文凭考试,进入布朗克斯社区学院,在那里,他在秋季学期获得了3.562的GPA(平均学分绩点)。从表面上看,卡列夫似乎走上了正确的道路,但他一直在与抑郁和焦虑作斗争,这往往是由他遭受虐待的记忆引发的。
2013年11月,卡列夫再次试图自杀,并被送入圣巴拿巴医院的精神病病房。在那之后,卡列夫至少还要住院两次,但这些住院治疗都无法治愈他的创伤。
卡列夫在接受综合杂志《纽约客》采访时谈到了他的挣扎,他说:“到现在已经一年了,我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还拿到了普通教育水平证书。但是,当你仔细想想,这没什么。人们告诉我,因为我要起诉这座城市,所以我没事。但我不太好,我一团糟。我知道我可能会从这个案子里捞到一些钱,但这对我的精神健康没有帮助。我现在精神上伤痕累累,这就是我的感受。因为我身上的某些东西发生了改变,它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2015年6月6日,从赖克斯监狱获释仅仅两年后,卡列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布朗克斯区卡列夫的养母韦尼达的家里,他用床单做的绳子上吊自杀,死时年仅只有22岁。
卡列夫死后的全国公愤卡列夫·布劳德
卡列夫的死对他的家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他的养母韦尼达。韦尼达不知疲倦地为卡列夫奋斗,在他的磨难中陪伴着他,并在他获释后继续寻求正义。韦尼达也成为了刑事司法改革的倡导者,与世界分享卡列夫的故事,希望没有其他家庭不得不忍受同样的痛苦。
但是,失去养子对韦尼达来说太沉重了,2016年10月,韦尼达因心脏病发作去世,她的律师称这是卡列夫自杀后心碎的结果。
然而,卡列夫的故事并没有随着他的死亡而结束。这引发了一场关于美国刑事司法系统缺陷的全国性讨论,尤其是对像卡列夫这样的未成年人使用单独监禁的问题。卡列夫的案件成为监狱改革的迫切需要的象征,引起了人们对赖克斯岛监狱不人道条件的关注,以及导致他最初被错误监禁的更广泛的系统性问题。
2017年,美国知名说唱歌手Jay-Z(肖恩·科里·卡特,Shawn Corey Carter)被卡列夫的故事所感动,帮助制作了一部名为《时代:卡列夫·布劳德的故事》的六集传记纪录片。“网飞”(Netflix,美国流媒体播放平台)的这部电视剧将卡列夫的故事带给了更多的观众,确保他的痛苦不会被遗忘,他的死亡不会白费。
2017年美国纪录片《时代:卡列夫·布劳德的故事》的剧照
事实上,卡列夫的故事导致了重大的政策变化。前纽约市市长比尔·德·白思豪(Bill de Blasio)终止了对16岁和17岁青少年的单独监禁。白思豪后来宣布了完全关闭赖克斯岛的计划,部分原因是卡列夫在那里遭受了太多苦难。2016年,当时的美国第44任总统贝拉克·侯赛因·奥巴马(Barack Hussein Obama)宣布禁止在联邦监狱单独监禁未成年人。
Jay-Z说:“我当时就知道卡列夫是个先知。我们的一些先知以悲剧收场,比如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就是以悲剧收场。但由此产生的东西,生命,下一次迭代,拯救的生命,以及这个年轻人如何推动文化向前发展,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2019年1月,纽约市与卡列夫的家人在民事诉讼中达成了330万美元的和解协议。虽然卡列夫的家人说他们对和解感到满意,但是他们希望这个案子不会被遗忘。事实上,这个故事一直在激励着倡导者推动纽约市乃至整个国家对这一制度进行更多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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