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电影网专稿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张国荣演唱的《倩女幽魂》再度在大银幕响起,竟是在动画电影《小倩》之中。
起源于蒲松龄小说《聊斋志异》,倩女幽魂的故事在数百年的流传中早已成为经典,近几十年来也有多个影视化版本与观众见面,如何这一把家喻户晓的故事拍出新意?
在做客1905电影网《对话》栏目时,导演毛启超直言改编经典并非易事,但他希望在保留传统文化韵味的同时,融入现代解读与创新设定,创作出更符合这个时代想象的《小倩》故事。
同时在设定上跳脱出原著局限于兰若寺的空间设定,融入鬼市、地府等奇幻场景,勾勒出更宏大“聊斋世界”,给观众带来极致的东方美学体验。
七年酝酿,三年打磨剧本,千人团队合力打造,《小倩》如何让聊斋故事重新焕发生机?1905电影网专访导演毛启超,揭秘创作幕后。
(以下为导演毛启超自述,1905电影网根据采访整理)
《小倩》前面是一座座“高山”
最开始萌生做《小倩》的念头是在7年前,我的动画短片《启示录》入围了戛纳电影节,每部电影前都会播放金棕榈获奖影片的混剪视频,在其中看到张国荣主演的《霸王别姬》,让我感慨万千。
我很喜欢他的电影,其中就包括《倩女幽魂》,也很喜欢里面的歌曲,就想到如果能让这首歌再次在影院响起,是一件多么浪漫和温暖的事情。从那时起,我便产生了创作《小倩》的冲动,也收集了一些素材。
直到2019年,这个项目才正式提上日程,剧本是重中之重,我们花了3年时间打磨剧本、制作分镜。
在这个过程中确实有过迷茫,因为在我面前有很多座“高山”。
从上世纪60年代到2011年,已经有很多前辈把这个题材搬上了大银幕,传递出他们那个年代对这个经典故事的理解,我再去拍的意义是什么呢?
一直以来,我对《聊斋》和中国的志怪故事都有浓厚的兴趣,尤其是《聂小倩》中“人鬼殊途”的设定非常吸引我,它蕴含着老祖宗对“死亡”的浪漫幻想,也给予创作者巨大的想象空间。
所以,我就尝试用“还阳”的概念,让小倩和宁生走出兰若寺,从浙江金华出发一路到泰山横岭,融入鬼市、地府等奇幻景观,不断打开“新地图”,这个故事的世界观一下就被拓展了,不仅满足了我的脑洞,也让改编找到了抓手。
“一代导演有一代《小倩》”
不仅在世界观上有所拓展,我们在故事和情感上也融入了更多有时代感的设定。想要做一部符合时代想象的《小倩》。
不同于以往清冷凄美的小倩形象,我们这版聂小倩,聪明、活泼、伶俐、可爱,敢爱敢恨,勇敢做自己,看上去大大咧咧像个邻家女孩,但遇到事情的时候她不会害怕,勇于追求爱情和自由。
我是80后,我身边有很多这样的女孩。小倩还有一句口头禅:“管好你自己”,这也是我们经常会听到的话。在路演的过程中,甚至有观众表示,小倩很像自己的女朋友。
每一代导演对小倩都会有自己的理解,我希望我这版“小倩”是让大家熟悉有亲切感的。
再来说宁生,过往的书生形象往往是被动的,等待女主靠近的状态。但我们选择为他和小倩增加了前世今生的情感羁绊,就让他在这段感情中有了更多主观能动性。
这一版的宁生是隐忍、睿智,更是有担当、恪守承诺的,很多人都戏称他为“兰若寺纯爱战神”。
但我觉得他和小倩的感情超越了简单的情情爱爱,而是两个人都没有忘记最初的约定,生生世世、跨越生死都要兑现这份承诺的执着和坚守。
加入这一前史,也是因为现代人似乎越来越不相信爱情了,就像姥姥说的:两个人总是刚开始容易,长久很难,透过宁生和小倩的故事也希望大家能尝试相信爱情,珍惜身边的人。
除了两位主角,对于姥姥、燕赤霞等配角我们也做了一定的改编。姥姥不再是纯粹的反面人物,更像是以长辈和“过来人”的身份给小倩一些感情上的建议,从自身的经历出发告诉她“渣男不可信”。
而燕赤霞则在传统的惩恶扬善的大侠形象之外,加入了更接地气的气质,平时像个“街溜子”,但关键时刻总能出手相助。
我们还大胆地改装了他的法宝,通过投币的形式随机出现各种大招,就像年轻人爱玩的盲盒一样。
这些改编都是希望能拉近和现代观众的距离,虽然故事背景发生在古代,但人物、情感和价值观是与当下息息相关的。
“用中式美学打造东方浪漫”
我从小是学国画出身,在影片创作时也希望能把中式美学运用到人物、服饰和场景之中。比如,在美术风格里就加入了很多写意的元素,用雾、雨和大量的留白让画面更有国风韵味。
在筹备阶段,我和团队也多次来到重庆大足石刻、四川安岳茗山寺等地采风,把传统建筑及佛教元素融入到创作之中。
让我印象很深的是四大天王的塑像脚下都有小鬼帮他托着,形象非常灵动。我们便以此为基础,再加入一些经典的地府元素,形成了影片里“可爱版”黑白无常的形象。
还有路演中被很多观众点赞的二维动画段落。
宁倩二人被黑白无常收入“封魂球”之中,我们便想到用国风手绘二维动画的形式来展现这种空间的压迫感,也用充满东方浪漫的笔触勾勒出了宁倩二人的宿命纠葛。
由于是全手绘完成的,这段便成为全片制作时间最长,难度最高的段落,前前后后花费了接近一年的时间,从选团队、定风格到一帧一帧绘制,整个过程非常费时费力,好在最后的成果是非常值得的。
对比起来,3D部分的制作就轻松了很多,《小倩》的幕后工作人员超过一千多人,基本都来自国内顶尖的动画团队,中后期制作不到一年就完成了。
很多人惊讶你们怎么做的这么快,但其实这背后得益于中国动画电影工业化水平的整体提升。近几年中国动画进步非常快,在技术上已经没有太大的壁垒。
所以我觉得对动画电影人来说,现在是很好的时代,导演只要能够找准自己的方向,能够继承发扬好中国的传统文化,再加上工业化水平的托举,中国动画电影一定会迎来下一个集体爆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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