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部都市生活剧顶着“破防文学”的词条登上热搜。以北京当下生活为背景，聚焦中产焦虑的现实题材电视剧《凡人歌》本周迎来大结局。根据云合数据显示，《凡人歌》正片有效市占率自开播以来持续上升，并于大结局前一集达到31.7%。当那伟一家从生活的谷底爬起，会带给人直面严峻生活的勇气。但也有观众质疑，这种过度戏剧化打碎的方式，也让人感到不适，究竟是治愈，还是致郁？
挣钱为了生活，
还是生活为了挣钱？
《凡人歌》中三对夫妻、情侣的工作生活经历都得到了相应的讨论度。王骁扮演的那伟和殷桃扮演的沈琳这对中年夫妻，突然遭遇生活危机。王骁饰演的那伟曾是一位公司高管，中年之际却遭遇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公司的“卸磨杀驴”之举，不仅让他千万期权化为乌有，更是让他背负上了沉重的债务，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至谷底。失业后的那伟，踏上了创业之路。即使经过一番努力与挣扎，他的创业公司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的那伟，搬离了奋斗多年的北京。殷桃饰演的沈琳原本是“经济适用型贵妇”，安心在家过着相夫教子的体面生活，为缓解经济压力被迫重返职场。人到中年意外失业，房贷、车贷、教育费成为他们头顶的“三座大山”。
处于其他年龄段的两对北漂年轻人也不停面对生活的无情打击。那伟的弟弟那隽与女朋友李晓悦，前者是不折不扣的“卷王”，名字都叫“卷卷”，年入百万也不容许自己有半刻喘息；后者尽管工作能力很强，也被老板赏识才华，但当被提拔为部门经理时，李晓悦拒绝升职，理由是她不想为工作牺牲生活，堪称整顿职场、拒绝内卷的代言人。李晓悦对“加班文化”的反抗，揭示了现代人对工作与生活平衡的渴望与挣扎。
那隽常“嫌弃”她不思上进，“这是北京，211多如狗，985遍地走，你要爬不到金字塔尖，就只能去给公司打工，然后当一辈子废柴，成为别人的绊脚石跟社会的累赘，就永远没有未来。”这段话在社交媒体刷屏。李晓悦则反问，“挣钱为了生活，还是生活为了挣钱”？甚至在上厕所的时间都被严控，永远在为客户修补漏洞的路上，还随后有被优秀后辈取代的危险，互联网大厂年薪百万的程序员那隽在高强度工作的重压下，出现职业应激，但单位只想甩锅。认为两人三观不合的李晓悦果断提出分手。这对相爱的年轻情侣最终因价值观冲突而分道扬镳，成为观众心头的意难平。
与爱人步调不同，爱情与婚姻最终都给了金钱与价值观的差异。沈琳的弟弟沈磊与妻子谢美蓝曾是甜蜜的校园情侣，但因人生观不同，渐行渐远，纯粹的校园爱情终被现实打败。在经历了怀孕、母亲生病等事情后，谢美蓝想要更好的物质生活，沈磊的安于现状让她选择离婚。最终，放下心结的沈磊选择去支教，用知识改变偏远山区孩子们的命运。沈磊在支教过程中找到了新的生活意义和价值持。剧中年轻人要找到一段相互自洽的情感生活，还真不容易。
评论两极，
一边骂一边火
《凡人歌》在高关注度下观众评价趋向两极。不想在出租房生孩子有错吗？全职妈妈再就业有多难？即使没有完整追剧的人，也能随时随地在社交平台参与剧情争议。在豆瓣的《凡人歌》小组讨论里，网友为同情谢美蓝还是沈磊谁更切中当下价值观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认为《凡人歌》太过压抑，因为主人公们面对幸福破灭都毫无挽回之力。经历生活秩序的崩塌后，他们必须重新奋力寻找新的出口。《凡人歌》几乎全程带着刺痛感，大结局所给的一点点爽里也夹杂着刺痛。即便是观众满心期待的“否极泰来”“好人有好报”的剧情直到最后一集才到来，似乎寓意生活的常态就是如此。
该剧在人设上也被质疑，剧中“凡人”并非真凡人。三位男主角中，那伟是年薪近几十万的公司高管，高材生那隽坐拥北京大平层，沈磊也是拥有北京户口的公务员。女主方面，沈琳是曾为人力总监，谢美蓝是金融公司白领。一开始就不是在生活底层挣扎的凡人。因此，有人提出，“没有讲述底层打工者、外卖员、快递小哥、建筑工人等处在生存温饱线上下普通人的凡人歌，还能叫凡人歌吗？”但这些人面对中年失业、大厂内卷、全职妈妈等普通人困境，依然手足无措，传递出的焦虑感可想而知。比如有网友调侃，“沈磊北京体制内的工作居然还被嫌弃。”
剧中一些情节难免有套路化的地方，营造密集的话题打造生活的一地鸡毛，也有刻意制造焦虑的嫌疑，也由此被有些观众批评悬浮。比如高知女性沈琳重回职场无果、做了月嫂，雇主是曾被自己辞退的女同事，遭遇雇主老公性骚扰。焦虑被创作者视为流量密码，但对于不需要从外界获取“焦虑”的观众来说，反而更倾向于在影视剧里实现“造梦”。集中制造话题的创作法在获得流量转化的同时，也会给观众审美带来疲惫感。
一边被骂，一边爆火。观众熟悉的国产剧大结局多是温暖的治愈，但《凡人歌》既具有治愈的力量也存在致郁的风险。男主角那伟以近乎无赖的方式从出家还俗的老板王睿智那里硬拿回80万，刺痛的是，他发现当年自己出于情谊、忠心自掏腰包地为老板偿还债务的真相，竟然是老板自编自导的一场骗局。剧中展现的职场竞争、中年危机等现实问题让观众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与焦虑。有观众表示下班累的时候看这部剧会加重他们的心理负担，让他们更加担心自己的未来。
都市剧直面生活，反乌托邦
也有很多观众评价《凡人歌》是不着粉饰的现实题材剧，讲述生而为人的“一地鸡毛”总好过悬浮虚无的“霸总傻白甜”。 大结局以现实为主题，展现了人生中的坎坷与努力。虽然剧中角色们经历了各种挫折和困难，但他们最终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和情感归宿。《凡人歌》以一种真实而残酷的方式展现了都市生活的面貌，让观众在感受到生活压力的同时也能看到希望与温暖。他们直面惨淡人生、不服输的生活态度中所传递出的勇气、善良、坚韧、乐观也在治愈和鼓舞观众。
最近，现实题材的都市剧集，以近乎残酷的方式展开现实探索，直击当下人们的情感与成长。饮食男女，欲望都市，昨晚开播的电视剧《半熟男女》将自身定位为“反乌托邦爱情剧”，拒绝玛丽苏，拒绝套路化，呈现了现代人在爱情关系中的确存在的“病症”，充满疑虑、恐惧、不安全感和微弱不定的自尊。
前四集呈现的每一段爱情关系，基本上都是失败的。何知南和高鹏（张哲华 饰）的异地恋以分手告终，韩苏和瞿一芃（辛云来 饰）的关系因调职彻底破裂、“大叔”和曾总的婚姻也是场貌合神离的表演。他们都在预知情感失败之时，就开始“无缝衔接”。在当下愈来愈审美疲劳的都市爱情剧中，聚焦年轻两性极致关系的《半熟男女》，也许能够带来不同的启示。但行走在治愈与致郁的两难，也不断在考验着创作者。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楠
校对 徐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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