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微信群里,班长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兄弟们,老刘得了癌,情况不太好,需要大家帮帮忙,每人捐一万吧。”我愣住了,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没点开语音。
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罐子。
老刘,我当然记得。
我们当兵那会儿,他是全班跑得最快的,训练也是最拼的。
退伍后他回了老家,做点小生意,偶尔在群里冒个泡。
可十年过去,我们之间的联系早就淡了。
现在听说他得了癌,我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可班长一句话就让每人捐一万,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群里炸开了锅,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
有人直接回:“班长,捐钱是没问题,但一万是不是太多了?”也有人说:“老刘的情况具体是怎样?
有没有医院的证明?”班长似乎早有准备,发了一张老刘的住院单和病例报告,还附上了自己的语音:“兄弟们,这不是我瞎编的,人命关天,咱们兄弟一场,这时候不能见死不救。”
我盯着那张模糊的病例报告,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群里渐渐安静下来,似乎大家都在思考。
就在这时,班长又发了一条消息:“我已经和老刘的家里人商量了,大家捐的钱直接打到他妻子的账户。
我算了下,一人一万,正好凑够六十万,够老刘治病了。”
这一次,群里的气氛更微妙了。有人开始沉默,有人问:“班长,这个捐款是不是自愿的?”班长语气变得不耐烦:“兄弟们,咱们当年在部队可是生死与共的,你们现在连这一点心意都不愿意出?”
我看着屏幕,心里一阵发堵。是啊,十年前我们确实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可十年后呢?感情还剩下多少?我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说话。
我叫赵建国,今年三十六岁,十年前退伍后在老家县城做了点小生意。与战友们的联系,仅靠这个微信群维系着。老刘的事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和班长的交往。
班长叫王志军,当年是我们班的主心骨。
无论是训练还是生活,他都很照顾大家。
退伍后,他留在了省城,进了国企,条件不错。
每次在群里聊天,他都显得很热心,像个老大哥一样。
可渐渐地,我发现他的热心更多是停留在嘴上,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推脱。
前几年,群里的小齐出了车祸,家里急需用钱。当时班长也组织大家捐款,我捐了五千,后来听说小齐的爸妈联系班长想当面感谢他,可班长只捐了两百块。那件事让我开始对他有点怀疑,但毕竟没证据,也就没说什么。
这次老刘的事,我心里更没底了。一万块钱,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家里两个孩子刚上小学,老人身体也不好,压力很大。可如果不捐,又怕被战友们说成没良心。
群里的消息越来越少,大家似乎都在等着看谁先退让。就在这时,小李直接发了一条消息:“班长,我最近家里有点困难,实在拿不出一万块。我先捐五百,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紧接着,他发了转账截图。
班长的语气一下子变硬了:“小李,你这是什么意思?兄弟们都打算凑一万,你捐五百,这不是寒碜人吗?你家再困难,也不至于连这个都拿不出来吧。”
小李没有回话,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忍不住发了一条:“班长,捐款是自愿的吧?
小李家里确实不宽裕,咱们也不能太勉强了。”班长很快回我:“赵建国,你这话什么意思?
咱们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没再说话,心里却愈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群里多了几百条消息。大家的情绪似乎更加激烈了,有人支持班长,说老刘的命要紧;也有人提出质疑,认为捐款的数目应该根据自己的能力来定。争论中,有六个人直接退了群。
我点开退群的名单,发现小李是其中之一。心里一阵复杂,正准备退出聊天,班长突然艾特了我:“赵建国,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打算退群?”我愣了一下,回了句:“班长,我还没决定捐多少,但一万块确实有点多。”
班长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好啊,真是看清楚了你们这些人的真面目。当年的兄弟情算什么?都给钱看的。行,你们不捐,我一个人也能顶住。”
半小时后,群解散了。
几天后,我听说了更让人意外的事。老刘的家属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场募捐,老刘的妻子甚至在电话里哭着问:“班长怎么会说我们在筹钱?我们从来没求过他的帮助啊。”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老刘的事是真的吗?班长又是怎么回事?我没有继续打听,心里却对过去那份战友情感到一阵失望。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战友情或许是真的,但人与人之间终究不能像过去那样单纯。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难处,感情再深厚,也敌不过现实的重重压力。
后来,我主动联系了小李和另外几个退群的战友,大家聊了很多,也发现了许多曾经没注意的细节。我们约定,以后不再掺和类似的事情,但如果战友真正遇到困难,我们一定会量力而行,出一份力。
有时候,感情是真的,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却经不起太多的试探。 战友情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更不该被利用和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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