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是金陵名宦李守忠之女,李守忠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祭酒是国子监的最高领导,这个职务相当于今天大学的校长,在古代是从三品,主要掌管教育。李纨也算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奇怪的是李纨的父亲李守忠信俸“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让李纨读一些列女传,并未让她多读其他方面的书籍。李纨受父亲李守忠影响极深,丈夫贾珠死后,她青春丧偶,如槁木死灰一般,除了在家侍亲养子外,只是陪小姑子们做女红诵读诗歌,其他一概不闻不问。
不过有一点李纨比较注重,那就是儿子贾兰的学业。李纨苦心教导儿子贾兰,希望他将来可以出人头地,替母争光。贾兰也没有辜负母亲李纨的期望,后四十回中贾兰应该凭借自己的努力爵禄高登光耀贾家门楣,只是李纨母子却被指责冷漠。
青春丧偶李纨十几岁嫁给贾政的长子贾珠,不到二十岁生下了儿子贾兰,原本是荣国府福贵双全的珠大奶奶,不曾想儿子贾兰出生不久,丈夫贾珠就病死了。贾珠的死,让李纨从福贵双全的大奶奶一下子变成了孤苦无依的寡妇。
那个时候社会对寡妇改嫁没有唐朝开明,《红楼梦》中写了四五个寡妇,只有尤老娘一个人改嫁了,其他像刘姥姥、薛姨妈、李婶娘等都没有改嫁,说明当时的社会对寡居女性改嫁是不宽容的,有一种说法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封建纲常礼教非常残忍的束缚了寡居女性的人生,让她们余生都活在这种近乎殉道的封建社会习俗中。
李纨是荣国府的大奶奶,丈夫贾珠死后,她不仅被剥夺了管家权,还闲赋在家抚育儿子。李纨在《红楼梦》中,总是以“未亡人”的身份出场,不可否认,李纨自己也有根深蒂固的封建意识,在她的意识中,自己青春丧偶,只能一心守节,遵守豪门贵族之家的清规戒律,不能有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余生都束缚在封建礼教之中。
失去管家权李纨揽着他笑道:“可惜这么个好体面模样儿,命却平常,只落得屋里使唤。不知道的人,谁不拿你当作奶奶太太看。”平儿一面和宝钗湘云等吃喝,一面回头笑道:“奶奶,别只摸的我怪痒的。”李氏道:“哎哟!这硬的是什么?”平儿道:“钥匙。”李氏道:“什么钥匙?
书中李纨出场的时候,已经是寡居的身份,已经失去了管家权。曹雪芹写李纨大部分都是安静低调的,很少写她对权力的那种欲望,直到这一回,通过李纨无意间触摸到平儿腰间的钥匙,再次写出了李纨失去管家权后的落寞。
李纨是王夫人的长媳,贾珠在时,王夫人将荣国府的管家权交给了儿媳妇李纨,李纨也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没有才干,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幸的是丈夫贾珠早逝,李纨失去丈夫后,也失去了管家权,她的职务被弟媳妇王熙凤接替。
李纨后面虽然还有参与管家的机会,但她已经心灰意懒,不再掏心掏肺的去管理,而是大体上过得去就行,不得罪人。都说李纨是《红楼梦》中藏得最深的人,她平时隐忍低调,在偌大的荣国府学会了明哲保身,学会了替儿子积攒财富,学会了处处示弱。其实,这些对失去丈夫庇护的李纨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孤儿寡母又该如何生活,不能一生都仰人鼻息靠别人接济度日。
李纨从失去丈夫的那一刻起,一夜间就彻底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福寿双全的珠大奶奶,也不再是被丈夫疼爱庇护的小媳妇,日后一切风雨都需要她一个人去扛,去面对。尤其是被迫失去管家权后,李纨的经济来源除了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外,还有贾母额外给的年终年例,还有一些园子地租。她需要靠这些给儿子贾兰积攒未来的容身之地,很多人都觉得李纨精明过于吝啬,不轻易出去一分钱,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失去丈夫庇护的女人最基本的安全感。
贾兰爵禄高登后被骂冷漠李纨的儿子贾兰是个敏感早熟的孩子,他自幼丧父,缺乏安全感,变得十分敏感。按理说,贾兰失去了父亲,身边还有很多亲人,有太祖母、祖母、叔叔,但奇怪的是贾兰却被忽略了。贾母最疼爱的是孙子贾宝玉,书中很少写贾母疼爱重孙子贾兰,只写过一次给贾兰送菜。王夫人是贾兰的祖母,也是贾兰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书中却并未写王夫人对孙子贾兰的关心,她们的心思都在宝玉身上,贾兰在她们的眼里成了透明人。
大概是从小缺乏疼爱和关心,贾兰没有和亲叔叔贾宝玉关系亲近,反而与庶出的叔叔贾环的关系要好一些。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贾环同样也是“没人疼”的人,叔侄二人可以说同病相怜,不管在什么场合,贾兰基本上都是跟在叔叔贾环的后面,几次出场都是这样,贾兰成了贾环的影子。
试问在这样冷漠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有爱他人的能力?家人的冷漠忽略,让敏感的贾兰变得同样冷漠,再加上母亲李纨的冷教育,让贾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只要“不与我相干”都可以不参与。这也是宝玉在学堂打架,贾兰选择冷漠面对的原因。
当然前八十回中的这些细节,在后四十回也会有对应,有伏脉,暗示后四十回贾兰通过自己的努力爵禄高登光耀贾家门楣,但却同样漠视贾家那些曾经穷困不堪的至亲。有人根据李纨的判词说后四十回中,巧姐被卖到烟花之地,贾芸和林红玉想要救巧姐,却苦于没有银子,求到李纨的门上,却被拒绝,因此为李纨惹来骂名,李纨母子被骂冷漠。
如果是真的,李纨做出这样的反应不奇怪,贾家被抄家后,李纨孤儿寡母靠着之前积攒的钱财度日,好不容易将儿子抚养长大考取功名,她也不愿意让儿子再次受到牵连,更是对那些穷困潦倒的至亲冷漠无情,李纨是薄命司中的人物,她的结局也是难逃悲剧。
晚韶华〕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鸳衾。只这带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气昂昂头戴簪缨,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
李纨的红楼梦曲更是说明了这一点,李纨好不容易熬到儿子爵禄高登凤冠霞帔,等待她的不是幸福,而是“昏惨惨黄泉路近”。
可见,李纨的一生很不容易,青春丧偶,丈夫死后,她独自抚养年幼的儿子。婆婆的心思都在宝玉身上,很少关心她们母子。好在儿子贾兰十分争气,没有让母亲李纨失望,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爵禄高登光耀门楣的梦想。只是不幸的是李纨的幸福是短暂的,她凤冠霞帔封诰命,却无福享受富贵生活,最终入了薄命司。
我是萧梦,为您讲述《红楼梦》里的故事。
参考著作:曹雪芹著,脂砚斋评《红楼梦》脂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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