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兄妹4个,我有1个哥哥、2个姐姐,我是最小的弟弟,出生于1970年。
俗话讲:一娘养九子,九子命不同。我们这兄妹4个中,大哥和大姐他们俩命运不错,大哥是早年当兵,后来在部队提干,转业后在嫂子工作的城市安家了。
大姐从小学习成绩好,中考那年上了卫校,后来是一家三甲医院ICU的护士长,姐夫在事业单位任职,也是领导。
只有我和二姐比较落魄,二姐初中毕业正好赶上农村分田到户,所以就回家帮父母干活了,后来找的对象也是普通农民,日子过的一般般。
我是父母最不省心的孩子,从小调皮捣蛋,经常逃课,读初二时说啥也不去上学了,气的我爸拿着赶牛鞭,追着我在村里绕好几圈。
记得我母亲曾经叹息道:“你要是像你哥和你大姐他们一 半听话,也不至于这么劳神。”
只不过我可不像二姐那么好说话,就在家帮父母种地,那时候我一心想去当兵。
结果被父亲取笑说:“你初中都没混毕业,还想去当兵,给人家牵马,都没人要!”
我一直怀疑有“犯冲”一说,从小到大我跟父亲就不投缘,属于“蜈蚣见不得鸡”的那种。
后来按母亲的意思,让我出去拜师学个手艺,随便是木匠还是瓦匠。
但我对学木匠、瓦匠不感兴趣,正好那年春节堂叔从城里回来,他在省城干水果批发生意,因为人手不够用,准备在老家找两个伙计,于是父亲让他赶紧把我带走,管三顿饭就行,他说看到我在他眼皮底下晃悠就心烦。
就这样,我17岁那年,就开始了打工生涯。
堂叔生意做的很大,不但在大市场搞批发,在市中心繁华地段还有一个水果零售店,我刚开始去的时候,就像一颗“万能螺丝”,哪里需要哪里拧。
别以为在城里打工风里不来、雨里不去,其实也很累人的,尤其是到节假日,起早贪黑忙的脚后跟打屁股瓣,真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但那也得忍着,我已经无路可退,就冲父亲每次嫌弃我的眼神,我不吃馒头也得争口气。
关键我喜欢做生意,喜欢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并且我自己暗暗下决心:打工是暂时的,将来我也要像堂叔这样,自己当老板!
其实那时候想去大姐家也不算远,坐1路公交车再转27路就到了,但大姐那时候刚结婚,住房条件也不好,她在医院上班也忙,因此我基本不去。
堂叔一共雇了9个工人,除了我和堂婶侄子、还有一个值班大叔外,那几个都是跟我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其中有个叫王艳的,我们俩挺说的来。
王艳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嘴甜、又有眼力见,堂叔那个零售店的生意,基本上就是王艳在挑大梁。
那时候往零售店送水果都是我,但不是开货车,而是脚踩三轮车,一来二去,我跟王艳暗生情愫。
但跟女孩子如何表白呢?我不按套路出牌,没有鲜花和巧克力,而是让王艳猜谜。
有天店里就剩我和王艳两个人时,我对王艳说道:“帮人打工不是长久之计,我想自己开个水果店。”
王艳听我这么说,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说那当然好,准备哪天单干?
我坏坏的望着她笑,说道:“开店很容易,啥也不缺,就是缺个老板娘,你来应聘怎么样?”
结果王艳羞涩的用脚狠狠的踩了我一下,疼得我“嗷嗷”叫。
就这样,我求爱成功,第二年春节过后,我和王艳双双辞职,在我大姐他们医院旁边,租了个水果摊位,开始经营水果。
说起王艳的父母、也就是我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我对他们一直怀着感恩的心。
其实我和王艳当年不仅仅是裸婚,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举行,我们俩把摊位费交了以后,连进货还是从堂叔那赊的账。
可即便这样,老两口从来没说个“不”字,反而经常从家里给我们送米、送油,支持我们创业。
而我自己父母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他们说我大哥当初也是靠他自己在外面闯的,他们也没帮。
倒是大姐离得近,隔三差五过来看看,有时候她同事买水果,她给介绍过来,但我也讲义气,不但是批发价,而且都是挑质量最好的。
因为我和王艳待人真诚,虽然在那一片做生意晚,但慢慢的有了许多老主顾,只要一提小李水果店,很多人都知道。
不久王艳怀孕了,怕她累,我想让母亲过来给我们在出租屋做饭。
结果父亲大眼一瞪,道:“你把她接去伺候你们,我在家怎么办?家里还有好几亩地呢。”
唉,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们捡来的孩子。
没办法,到底还是丈母娘来了,她不仅做家务,一到上下班生意上人的时候,还能帮我们卖水果。
后来儿子出生,也是丈母娘帮着带,我父母也就是逢年过节包着红包,宣示一下这是他们家的孙子。
在我和王艳的辛苦努力下,于1999年底,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首套房,当然,那是一套只有80平米的二手房,老小区,总共花了不到9万,又简单装修一下,大概10万块钱吧。
买房当然是人生一件大事,母亲给我们送来1千,又瞒着父亲多给了1千;大姐支援4千;二姐给我2千,还不好意思,说给少了。
我对二姐说:“你和姐夫辛苦种地,已经不少了!”
后来装修的时候,都是二姐夫从老家领着几个人过来的,给他们工钱时,二姐夫推辞说,都是他的好朋友,不需要。
而这些,我都记在心里,逢年过节我都要打电话让二姐过来,吃喝用的王艳全给置办齐了,她两个孩子的红包我和王艳给双份。
房子无论大小和新旧,只要属于自己的,就是一个安乐窝。那时候水果生意虽然不错,但我总想着再向其他行业发展,这时候,机遇来了。
在2001年的时候,我经常给一家小宾馆送水果,有时候是老板自己要的,有时候是住店的客人要的,每次只要老板一个电话,我就送货上门。
当然,那时候我用的还是隔壁的公用电话。
有一天宾馆的王老板跟我聊天时,说到他想把宾馆转让出去,他有个哥们在广东发展的不错,他想去那边看看。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回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王艳,我说想接手小宾馆。
关键小宾馆离水果摊位近,走路也就15分钟左右,能兼顾到。
担心王艳不同意,我对她说,宾馆就在医院旁边,生意好的很,有时候一个钟点房就50块钱,接着打扫打扫,还能接着住人,利润可观。
多年来王艳还是了解我的,相信我比较有眼光,所以她就同意了。于是我趁热打铁,就跟王老板谈去了。
很快,我和王老板洽谈完,而且他知道我们两口子白手起家不容易,说房租可以半年交一次,这样对于我们来说,压力小了许多。
就这样,当晚我们就签了合同,不声不响的宾馆易主了!但对外说还是王老板的店。
王老板说,在这条路上地头蛇不少,他担心我年轻,怕有人找我麻烦,所以想把我“扶上战马,再送一程”。
其实我真是好命,人生路上遇到很多贵人,王老板便是其中之一。
为了让宾馆有个好环境,我准备把门楼做一下,房间有些设备换换,所以把房租交完,算了算,至少还有3万块钱的缺口。
当时王艳家弟弟刚结婚,岳父母那肯定没钱支援。
而我们家只有把希望寄在大姐身上,因为大哥离得远,多年来我们哥俩打交道少;二姐在农村,就靠土里刨食和二姐夫打个临工,肯定不宽裕。
得知我不声不响的把宾馆转让过来,大姐第一反应就是说我“不睡板单”(瞎胡闹的意思),两个人把水果店经营好了就很不错了,弄什么宾馆?
大姐甚至说,宾馆要是真挣钱,人家会舍得放手?肯定是不赚钱才想把它抛出去的,结果我这个傻子却去接手了!
总之,那天晚上在大姐家,一直被絮絮叨叨快9点,我才回去的。
但大姐对我说:“我还准备买一套学区房呢,最多支援你1万。”
其实姐弟之间借钱,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我自然说不出啥来,所以我说行吧,不够我再想办法。
但在大姐家“淌黑眼风”,我肯定不能对王艳讲,再怎么着,不能在她面前贬低自家姐姐。
但钱不够,怎么办?我一筹莫展。
宾馆接过来以后,我就住在那值班了,刚躺下不久,电话响了,我拿起来接听,居然是二姐打过来的。
二姐关切的问道:“小飞,听说你接手宾馆,钱不够啊?”
我一听,笑着问她为啥消息这么灵通?
二姐说,她正好去村口小商店准备给大姐打电话,说帮她同事买土鸡蛋的事,是大姐告诉她的。
不等我说话,二姐安慰道:“那别着急,我还有1万6的存款,明天早上我就去银行取出来,给你送过去。”
我一听,鼻子发酸,别看二姐过的不宽裕,但她总是力所能及的想帮我。
二姐把1万6送过来后,还说等菜籽收下来,还能卖万把块,后续再送过来。
我和王艳赶忙制止了,二姐两口子的这份情,我们实在承担不起。
后来我们拼拼凑凑,总算把小宾馆12个房间装修好了,准备好好经营。
可一场悄不声息的危机席卷而来,那就是非 典,因为宾馆牵涉到卫生防疫,所以按规定关门歇业,等候通知。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候,担心每天亏房租,担心哪天能开门营业,心情糟透了。
这时候,大姐又开始给我上政治课了,大姐说:“怎么样?当初你不听我话呀?非‘光光头往刺窠里钻’,这把亏定了!我那个钱就算打水漂了,但你二姐的钱你要还的,他们可都是血汗钱啊!”
和大姐截然相反的是,二姐跟着村里的顺风车,时不时给我送点自家种的蔬菜,还有鸡蛋等农副产品。
怕我和王艳焦虑,二姐安慰道:“放宽心,做生意哪有前后眼的呢?再说又不是你吃喝嫖赌输了,等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二姐还说:“你不要担心说我惦记那点钱,你哪天有,哪天还,亏了就不要还!”
二姐的话句句暖心,也像给我吃了“定心丸”,我反而更有信心了!我相信一切会上正轨。
后来,果真像二姐说的那样,恢复正常后,我宾馆生意异常火爆,财富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如今,我已经是两家快捷酒店的老板,王艳水果店一直正常运营中,我们通过自己的双手打拼,在城市里站得稳稳当当。
当然,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永远记住雪中送炭的人,用我的能力在不断回报善良的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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