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的核心主旨永恒不变,无非就是正与邪的对抗,可谁是正,谁是邪?这该如何定义?
至少在金庸的故事里,正与邪的边界就有些模糊,就拿因为他笔下的邪派也未必十恶不赦,比如《倚天屠龙记》中那明教的第三十三代阳顶天就是心系天下苍生侠士,他却被正道群雄视为魔头,反倒是为人歹毒的灭绝师太反倒因为峨眉派掌门的身份被视为正派。
因此灭绝师太这老尼算得上是金庸全书最让人反感的正派之一,不过说来奇怪,她为何几次三番想要杀了张无忌?她心中到底有何怨念?
(灭绝师太剧照)
其实金庸早已将原因藏在细节之中。
一、灭绝的杀意
灭绝师太与张无忌并无私仇,但这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有过一场生死对决。
不过与其说那是对决,倒不如说是灭绝师太单方面的想要杀了张无忌。
当时的情况是张无忌不忍明教众人被杀,于是站出来挑战灭绝师太,灭绝则表示张无忌若能接她三掌的话,就愿意饶众人一命。
照理说,灭绝师太也是武林前辈,面对一个无辜的少年,不该痛下杀手才是,然而她击向张无忌的每一掌几乎都是冲着杀死这少年去的。
比如这段描述就很直观:“张无忌一惊之下,护体的九阳神功自然发出,挡接对方拍来的掌力,就在这两股巨大的内劲将触未撞、方遇未接之际,灭绝师太的掌力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张无忌一呆,抬头看她时,猛地里胸口犹似受了铁锤一击。他立足不定,向后接连摔了两个筋斗,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便似一堆软泥。”
(张无忌剧照)
张无忌此时已有九阳神功护体,才勉强保住一命,若没神功加持,只怕早已被杀,因此灭绝就是冲着杀了他而出招的。
后来在光明顶上,六大门派的高手皆被张无忌击败,眼看峨眉派也要败下阵来,灭绝却强迫周芷若刺张无忌一剑,以至于张无忌身受重伤。
再到万安寺一战,此时正道群雄皆被赵敏困在高塔之上,张无忌则带着明教一众兄弟前去救人,群雄皆得张无忌救助,唯有灭绝此时还在作妖,张无忌要救她,她反而出掌相抗,结果导致自己摔死。
所以这份恨意到底源自何处?
或许她针对的不是张无忌,而是整个明教,而这件事还得从她那消失的守宫砂说起。
二、消失的守宫砂
万安寺这一节有个细节其实值得玩味,那就是范遥宣称那灭绝师太是自己的老情人,周芷若是他们的女儿之后,峨眉派一众弟子的反应不太符合常理。
说是:“苦头陀对鹿杖客说道灭绝师太是他的老情人、周芷若是他二人的私生女儿,只不过是他邪魔外道的古怪脾气发作、随口开句玩笑,但鹤笔翁这么公然叫嚷出来,旁人听在耳里,虽未必尽信,难免有几分疑心。这等男女之私,常人总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而灭绝师太对周芷若如此另眼相看,一众弟子均不明所以,‘私生女儿’这四字正是最好的注脚。各人听了丁敏君这几句话,都默然不语。”
峨眉弟子都信了他们这胡话,但这是不应该的,因为原著最后一回中有提到,峨眉派历来有检查弟子守宫砂的规矩。
(灭绝、周芷若剧照)
说是:“本派男女弟子,若非出家修道,原本不禁娶嫁,只是自创派祖师郭祖师以来,凡是最高深的功夫,只传授守身如玉……每个女弟子拜师之时,师父均在咱们臂上点下守宫砂。每年逢到郭祖师诞辰,先师均要检视,当年纪师姊……就是这样……”
作为师父,作为掌门,灭绝自然也要展现自己的手臂才是,如果灭绝师太一直保有守宫砂,她那些弟子此时如何会听信这谣言?
显然,灭绝早已失了守宫砂,而范遥这番话,则是让她那一众弟子茅塞顿开,有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感悟。
那么问题来了,灭绝师太的守宫砂是怎么没的?
很简单,这事还与连载版中的一段设定有关。
灭绝师太曾经有过一位情人。
三、灭绝的情人
灭绝师太的情人自然不是范遥,而是另外两个人,其一是她师兄方评,其二则是那孤鸿子,在连载版中,也叫孤鸿尊者
(范遥剧照)
关于方评,书中只留下一句:“灭绝师太和方老英雄少年时想是一对情侣,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无法成婚,于是一个出家,一个便断臂以报。临到老来,方评竟为谢逊杀害,灭绝师太自非替他报仇不可。”
至于孤鸿尊者,书中只道:“她们峨嵋弟子,均知师父和大师伯孤鸿尊者是师祖座下的两大弟子,却不知这两人情爱甚笃,原有嫁娶之约,只是孤鸿尊者中道殂逝,灭绝师太这才削发为尼。”
而这孤鸿尊者则是被杨逍气死的,当初他与杨逍比拼武功,结果那倚天剑却被杨逍夺去,若是旁人夺了倚天剑,自然会如获至宝一般,将它据为己有,若是如此,孤鸿尊者或许还会纠结峨眉派的人去找杨逍的麻烦。
哪料杨逍压根对这宝剑没兴趣,直接又将它还给了孤鸿子,此举却格外刺痛了孤鸿子的心,他觉得备受羞辱,就这么被活活气死了。
(杨逍剧照)
且不知灭绝师太的守宫砂是被她哪位情人夺走的,只知道她的两位情人都是因为明教中人而死,她如何能不痛恨明教?
因此与其说她是痛恨张无忌,想杀了张无忌,倒不如说她是想杀了维护明教的张无忌,若张无忌不帮明教,她自然不会对这少年有半点杀心。
说来灭绝也是个苦命人啊,只是她带着峨眉派去打明教也有几分公报私仇的意思,再加上她几次对张无忌这少年下杀手,着实配不上这“正道掌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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