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会这么圆满结局,但是两个月后,我们被一通电话吵醒,确切地说,是他的电话。
那是一通怎样十万火急的电话,以至他挂完就要回重庆。
“你才刚到。”我说的是实情。
“对不起,小宓,事情紧急。”
“那好吧,可是我会很想你。”我是通情达理的女朋友——不对,是准老婆,我们已经决定春节回家领结婚证——又怎么不允许他回去呢。
出门前,他回过头深情地说:“小宓,我爱你。”
我嫌他太婆妈,说道:“走吧,我知道。”
这一走,一月有余,甚感时间漫长,他给我的电话短信也不似从前多,但他的温柔和关心是一如既往的浓烈。
我又怀孕了,他的。知道那一刻,我走路都小心翼翼,呼吸也谨小慎微,生怕有个闪失,孩子会出事。
没打算电话里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我想见面时说出来,亲眼看见他又惊又喜的傻样。
可是妈妈的一通电话让我刹那间没有了生的欲望。本来是闲聊家常,不知怎么就扯到薛鸣的大哥薛淮,说他在浙江做很大的生意,在县里做了很多慈善。其实这些我都知道,因为那些善举也有薛鸣和他二哥薛景的一部分。只是妈妈不知道她的女儿正跟薛家幼子谈婚论嫁,所以说得特别起劲。
“薛鸣怎么样?”
“薛鸣?”妈妈啧啧两声。“前几天遇到他舅妈,说他婚姻不幸, 不如他大哥二哥。”
“怎么婚姻不幸?”
“他舅妈说,前两年他离了婚,净身出户离的,值钱的都给了那个女的。后来那个女的再婚,没想到再婚的那个男的是个赌徒,不仅把女方的钱输光了,还欠了几百万的债。上个月,那个女的竟然又回来找他,你说是个好好的人回来找他也行,但是那个女的得了郁闷症,闹自杀,情绪特别不稳定,只听薛鸣的。现在他们家搞得乱七八糟,薛鸣他妈不让他管那个女的,毕竟是带着几百万的债来的,难道要薛鸣帮她还吗,但是薛鸣不同意,执意要管,真不知道是他心善还是做了对不起那个女人的事。”
我不敢完全相信妈妈的话,但也不能不信。现在的薛鸣的确跟一个月前的薛鸣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就是从那通十万火急的电话开始的。
我必须回重庆弄个明白。
找到他很容易,他曾经给过我重庆的住处,我循着那个地址去了,在楼下花园看见了他,还有她。
程子欣的情绪看起来很糟糕,她不说话,愤怒地把手里的一个木雕小像扔到地上,薛鸣捡起来,她又扔,薛鸣又捡,如此反复多次。
薛鸣的脸看起来无比凝重,但是对她又无比耐心。
后来程子欣嘴里乱叫着,身体像风中的残烛左摇右晃,也许是想给她安慰,薛鸣伸出胳膊抱她,迎面被程子欣打了一巴掌。打了之后,程子欣又不停地抽自己。程子欣折磨自己,薛鸣不落忍,想给她更多安慰,结果被程子欣打得更凶。
我默默看着这一切,知道我不能出现,那会让薛鸣为难,程子欣的难题已经够大了,我相信,他外表平静,内心是崩溃的,如果我再出现,质问他,让他做选择,那是将他推向深渊。
“薛鸣,曾经以为我的一生不会再与你有交集,老天待我不薄,竟然让我拥有了你,只是这段拥有太短暂,但我很知足。我知道你的难,不想再让你两头为难,所以我决定离开。安心照顾她,我们各自珍重。”
那是我离开前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离开了三年多,这三年多以来,从妈妈口中断断续续听到他的消息——都是经过妈妈过滤或者加工过的负面消息——我知道,那是妈妈故意的。妈妈说,找不到我的薛鸣去了我家,我们的那段关系便大白于天了。
不许家里人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他,那是我跟他们的约定。妈妈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从我决绝的话语中,她十分肯定,薛鸣有负于我,并加倍迁怒于薛鸣,所以不管是谁,无法从她和爸爸身上打听到任何关于我的消息。
三年多,我没有回过家,尽管很想,但是看着已经上幼儿园的女儿哟哟,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向他们解释。什么时候结的婚,孩子的爸爸是谁,我该怎么回答?
爸爸打电话,说奶奶不行了。
我必须回去。
看见我手中牵着的哟哟,爸爸妈妈惊讶至极,他们应该有很多问题,但比问这些问题更急迫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奶奶。
“医生说不行了,留在医院也没有意义。”爸爸说。
“还能撑多久?”我问。
“撑不到明天早上。”说完,爸爸就流出了泪。
我们把奶奶从医院带回家,凌晨一点多咽了气。她一直昏迷发烧,离世之前,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奶奶活到86岁,按理说是喜丧,但是她走得太突然。爸爸说奶奶头天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半夜开始发烧,紧接着就陷入了昏迷,拉到医院抢救,也无法转危为安,从发烧到离世,只有一天的时间。
爸爸接受不了奶奶的猝然离世,下葬那天,扶灵的时候两眼发黑,一头栽在地上。妈妈哭着扑在爸爸身旁,拼了命地掐他人中,等爸爸醒过来,送葬的队伍才继续往前。
奶奶的葬礼一结束,生活还要继续,爸爸妈妈回到店里忙碌,那些暂时搁浅的问题也逃不脱他们的追问。
“孩子他爸两年前出差,车祸死了。”这是我的解释。
他们不信,但我又不可能说得更多,他们只能半信半疑。
“你接下来的日子咋办,拖着个孩子,就这么单着?”
“遇到合适的,我也会考虑。”
妈妈疑虑地看着我,直摇头。
“你跟薛鸣究竟怎么回事?他一直在通过各种渠道,到处托人打探你的消息,我愣是一个字不提。”
“他——结婚了吗?”
“还单着呢。以为他会跟前妻复婚,谁曾想他前妻的病治好以后,嫁给一个美国人,听闻是薛鸣的大哥薛淮牵的线搭的桥,你说好笑不好笑。怎么想起问他结婚的事,你想跟他重好?”
“不是你先提起的他吗,我就随便问问。”我大声说,以为这样能掩盖内心的慌张。
“小宓,妈妈跟你说,找谁都好,就是不能找薛鸣。他们薛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离婚,薛鸣的感情经历也乱,光是一个前妻,一会儿分,一会儿和,搞得鸡犬不宁;社会关系也复杂,听说他在那个什么汽车上市公司做高管,这样的男人,周围眼红的女人太多,不好驾驭的。要找就找个像你爸爸那样老实巴交的男人,不求大富大贵,但能平平安安到老。”
只要愿意听,妈妈的嘱托能叮嘱三天三夜。
当我开车回市里——其实这三年多我一直在重庆,所谓的消失,只是消失在他的视线——妈妈一边往后备箱装东西,一边还在叮嘱。
“出差啥的,没人看哟哟,就把她送回县里,或者妈妈过去也行。”
“你去了,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店里那么些伙计,能抽身。”
(八)
市里离县城不远,不到两小时车程,所以不用搞得那么伤感惆怅,我微笑着跟爸妈告别,妈妈捧着哟哟的小脸亲得不愿撒手。
当我的车启动时,不远处的一辆黑色SUV也启动,我以为那只是巧合。第二次注意到它是在高速收费站,心里有些迟疑,但也没有多想。
不过它一直在身后尾随,我快,它也快,我故意刹车减速,那辆车也明显慢了下来。
我心里感到一丝恐慌,在前方的服务区停了下来。那辆车尾随而至,停在旁边。我把哟哟留在车里,壮胆敲了对方的车窗——服务区那么多人,即使遇到歹人,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作乱吧——这是我敢于上前敲窗的勇气来源。
敲了好几次,车窗才缓缓打开,我正要发作,质问对方想干什么,但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我像个落荒而逃的乞丐往自己车里钻,却在开车门的那一刻,被他抓住了手腕,好大的力气,被他拽得生疼。
“你跟踪我!”既然逃不掉,那就直面应对。
“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会找你三年。”
他的表情很复杂,惭愧?愤怒?自责?慰藉?我读不出来。只是他眼眶通红,布满血丝。
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抵在车上,一字一句地问:“扔下我,转眼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这就是你想要的?”
天啊!原来我在他心里竟是这样的女人。
“对!”我轻蔑一笑,说道:“你给不了我的,别的男人能给。”
“你想要什么?”
“一心一意的爱,心无旁骛的爱,身边不能有别的女人,前妻也不行,你给得起吗?”
他喉咙咽了一下,没有回答。
“妈妈!”哟哟拍打着车窗叫我。
我推开他,冷漠地说道:“请你让一让。”
他后退两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驶离停车场,他站立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妈妈,刚才的叔叔是谁?”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你不是困了吗?睡会儿吧。”
小区楼下,我一手抱着熟睡的哟哟,一手打开后备箱提行李。
另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手抢先提起了那些重物,我们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回了家。我把哟哟放在床上,他站在客厅四处打量。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站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我说道。
他突然走上前,一把揪住我的领子,眼中冒火地说道:“你要的,我能给。”
“怎么给?”我抬起脸望着他问。
他凶猛得像一只狼,把我推到身后的沙发,扑将上来,不管我的反对和抵抗,充满兽性地亲吻和占有。
“薛鸣,薛鸣。”我一声声叫道,最初是拒绝的喊叫,到来后,我自己都分不清是拒绝还是希望他的占有来得更猛烈一些。
如果当时他把我就地正法,我也是能接受并配合的。
倒是他先停了下来,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这就是你想要的?”我问他。
“听着,鹿小宓,你是我的。不管你有没有家庭,我要你要定了,不管孩子他爸同不同意,我会想尽办法破坏你的家庭,直到你是我的女人。”
他的话那么孩子气,不像一个快40岁的成熟男人所说的话。
“我不同意。”我故意板着铁青的脸说道。
“我会让你同意的。”他说。
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是领导做习惯了吧,以为自己能主宰一切。
“妈妈,你们在干嘛?”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们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哟哟。”我上去抱住她。
她的两只眼睛停在薛鸣身上,一闪一闪。
“你叫哟哟?”薛鸣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哟哟点头。
“几岁了?”
哟哟很不灵活地伸出四根手指头,还查了查,确定无误,说道:“三岁。”
薛鸣轻轻按下她的一根手指,说道:“哟哟可真棒,会数数了。”
自以为因出色表现得到夸奖的哟哟高兴地蹦了两下。
“哟哟,怎么家里只有你和妈妈,爸爸呢?”
哟哟张着忽闪的大眼睛,摆动小手认真回答:“我没有爸爸。”
薛鸣的目光转向我,我立刻转向别处。
“哟哟,叔叔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吗,答对了叔叔给你买玩具。”
我一把拉住哟哟,把她藏到我身后,恶狠狠警告薛鸣:“够了薛鸣,你想干什么?”
觉察到我的紧张,薛鸣盯着我的眼睛问:“你在害怕什么?”
“你走!”我往门口推他。
如果不是那通及时的电话,恐怕他会一直纠缠下去。
一周后,我接哟哟放学回家,他在门口等着,兴许是来的时间太长,竟在门口坐着睡着了。
我踢他一脚,他翻身而起。
本想把他关在门外,但是他的手扒着门框,强行进入。
进家后,他并不跟我说话,一直笼络哟哟。
“哟哟你看,这是叔叔给你买的玩具。”然后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芭比娃娃。又挥手一变,掏出一盒巧克力来。
哟哟被逗得高兴,自然愿意跟他亲近。
“只能吃一颗,否则牙牙全坏掉。”我不对他说,对哟哟说。
哟哟咧开嘴直点头。
做饭的功夫,听见他们在客厅欢快的笑声,我偷瞄一眼,他正趴在地上给哟哟当马骑呢。
说是没做他的饭,但我的口是心非怎么能瞒得了他。他脸皮更厚,已经不请自来了,就更不在乎别的脸面,拿起碗就吃。
我以为他吃完会死乞白赖不走。但是他说,明天上午还有重要的活动,晚上回去准备材料。
他说的重要活动应该就是鸿途的全新产品发布会吧,我在直播上看到了,他作为产品介绍人,在发布会上讲了半个小时。
那个周五下午,我因为临时接待一个重要客户,不能接哟哟。以前遇到类似的情况,都是楼下的邻居帮忙代接,她的孩子跟哟哟一个幼儿园。但是这次,邻居的孩子发烧,正在医院,她表示无能为力。
我能想到的只有薛鸣,哟哟是他的女儿,他有这个责任。只是上次他对哟哟的身世有所警觉。知道又如何,他迟早会知道,心里这样想着,便给他打了电话。
“我这边要接待一个重要客户,回家比较晚,哟哟在幼儿园……”
话说一半,他已经猜到未完待续的事。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
接待结束后,我又参加了公司的晚宴,宴会结束,快10点了。我给薛鸣打电话,他把哟哟送了回来。
“麻烦你了,我来抱吧。”在楼下遇见他,我伸手去抱熟睡的哟哟。
他没有递给我,说道:“我抱上去吧。你喝酒了?”
“推脱不掉,喝了一点红酒。”
他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哟哟径直上了电梯。
一路到家,把哟哟放在床上,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当他准备离开时,他捏着我的肩膀,头深深地低下,问我:“小宓,哟哟是不是我的?”
我晃了一下,又镇定住,望着他的眼睛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要骗我。”
“不要自作多情。”
他不再逼问,拉开门知难而退了。
(九)
周六上午,哟哟吵着去楼下的邻居家玩儿,我拗不过她,想着她出去玩一阵也好,正好趁这个空当把家里的卫生搞一下。
不到十分钟,门铃响了,我以为是哟哟,心想这个孩子,怎么就玩这么一会儿。打开门,是他。
他脸色铁青地进了门,扔给我一张纸。
“鹿小宓,你好狠的心。”
他的质问莫名其妙,我拿起那张纸一看,是亲子鉴定报告。
知道他气势汹汹的来由,我便有了应对方案。
他竟然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我贴墙站着,冷笑一声,说道:“彼此彼此,你当初连夜从上海回重庆,对我不狠心吗?”
“那是情况紧急,找机会我会跟说清楚的。可是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留下一条信息,就那么消失掉。”
“机会?”我的冷笑又增加了几分寒意,夹杂着一些复仇的快感。“你有解释的机会,从你照顾她的那一刻起,你就有解释的机会,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因为你认定我是自私的,你怕你告诉我,我会阻止你照顾她。我就是要惩罚你,惩罚你对我的不信任,惩罚你的自以为是。哟哟是我的,她跟你没有关系,我只是借你的身体造孩子,仅此而已。”
我的话激怒了他,他捏起我的下巴,颤抖着说:“你剥夺了我作为父亲的知情权,我有抚养她的权利,这张亲子鉴定书呈到法庭上,我未必没有胜算。”
“是吗?”我咬着牙说道:“告诉你,薛鸣,我不接受任何威胁。如果非要争夺这个抚养权不可,我拱手让给你,别以为我会跟你争。没有了哟哟的牵绊,我可以放心地找下家,不就是找个男人生孩子吗,天下男人多的是,没有了哟哟,我找别的男人去生。”
他如同一只发怒的猛兽,额头暴露的青筋随时都会破壁而涌,硕大的拳头朝我头上袭来。
我没有躲闪,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场暴风雨。
他喊了一声,然后我耳边发出“咚”的声响,墙体震动了一下。
我睁开眼侧脸看去,墙壁被他砸出一个坑,手指的关节处擦出了猩红的肉。
气话最伤人,他一定是被伤到了极致。
他掰过我的脸,让我面对他,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就怕我听不清他的话似的,慢慢地、语气硬得不能再硬地说:“鹿小宓,你听着,我不止让你给我生哟哟,我还要日日夜夜在床上折磨你,让你继续给我生,生到我满意为止。”
“你敢!”
“今天就让你知道我敢不敢。”
他用那粗壮结实的胳膊捆住我的手臂,我越挣扎,被捆得越紧。
“薛……”我想说,薛鸣,你个禽兽,但是嘴被他的嘴堵住,舌头深深地伸进我喉咙,我说不出来。
他粗暴地撕掉我上衣,胸前的两团凸起赤裸裸地顶着他胸膛,当他松开我的嘴,噙住那两团时,我已能说话,但除了嗯哼,除了用力地抱着他的头,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
我还爱他,他应该是知道的。他爱我,我也明白。我们之所以说那些狠话,不过是三年多未见,需要给这几年的分离找一个和好如初的借口而已。
虽然,这些借口长着尖锐的毛刺,我们都被毛刺扎伤,所以我们需要通过身体的慰藉,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刚才还在挣扎抵抗的我,不仅顺从配合,还变得积极主动,跟他一样垂涎若渴。离别的三年,也是我身体干涸的三年,大地皲裂,几近成了荒漠。他的到来无疑是一条宽阔的命运之河,纵情地浇灌着,浇灌着……
结束之后,他靠在床头,我被他搂在胸前。
“满意了吗?”我问他。
他的下巴放在我头顶说道:“小宓,我当时的隐瞒不是对你不信任,是不愿意将你拉进旋涡。”
“所以我走了,我爱你,但我怕你为了她而放弃我,我逃避了。那时我已经知道自己怀孕,我想,得不到你,得到你的孩子也是幸福。”
他抬起我的脸,一只手跟我十指交叉。“你真傻,我已经认定了你,就不会跟她回到过去。这几年我过得很煎熬,你知道的,那是因为你。”
“知道哟哟是你女儿不是应该高兴吗,干嘛还找我兴师问罪。”
“我的惊喜迟到了三年,你有责任。”
我狡黠地笑了笑,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说道:“一个人生她,养她,我也很累。”
“嫁给我吧,明天就去领证,你不再是一个人。”
“不可以。”
“为什么?”
“明天礼拜天,民政局休息,再说,领证要预约,你预约了吗?”
他傻乎乎地笑着说道:“那就晚两天,反正你跑不了。”
我们还聊了很多,程子欣生病和治愈的过程,包括她再嫁的事;也聊了我消失的几年,他的心痛和满世界打听。
只是我们兜兜转转又找到彼此,那些曾经的伤心往事,再次讲起虽然伤感,但愈合能力强,一个亲吻就能将我们拉回现实,不再忧思伤神下去。
“想见你闺女吗?”我问他。哟哟在邻居那里玩儿的时间不短了,我们互诉的衷肠也接近尾声。
“她还在睡觉?”他问。
“在楼下邻居家玩儿呢,把她接回来吧。”
“好。”他说。
他翻身起床,把我也抱起来。
两个月后,我们举行了婚礼,盛大而隆重。司仪问我有什么要对新郎说的,我说:“女儿,我,还有肚子里的老二都交给你了,对我们娘仨好点儿。”
场下一片喝彩。
对,我们已经有了老二。
他同时搂着我和女儿,说道:“我会用我的生命呵护你们,一直到我死去为止。”
然后他当着众位宾客的面,送上深情又绵长的吻。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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