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景帝到汉武帝,朝廷多次削夺诸侯王权力,因而从汉武帝中期以后,西汉的诸侯王便已经成为了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王爷。于是,这些拥有大量食邑,收入丰厚又无所事事的诸侯王,便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以致这些诸侯王身上多有劣迹,然而要说到其中最残暴的,当属广川王刘去。
根据《西京杂记》所记载:刘去“幼而狠戾,长肆贪虐”,“好聚无赖少年游猎,游弋无度,国内冢藏,一皆发掘。爰猛说,大父为广川王中尉,每谏王不听,病免归家,说王所发掘冢墓,不可胜数,其奇异者百数。”
刘去封王后放飞自我,后宫争宠导致五人被杀刘去,也称刘去疾,乃汉景帝刘启曾孙、广川惠王刘越之孙、广川缪王刘齐之子。其父刘齐因罪薨逝后,汉武帝原本已经削除广川国,但念在刘齐乃是自己的兄长,不忍断其宗庙,于是又重立广川国,立刘齐之子刘去为广川王。
早年刘齐在位时,刘去倒还算老实,学习也算用功,“初,去年十四五,事师受《易》,”能够通晓《易》《论语》《孝经》等,喜好的也都是文辞、方技、棋艺、歌舞等。“去即缪王齐太子也,师受《易》、《论语》、《孝经》皆通,好文辞、方技、博弈、倡优。其殿门有成庆画,短衣大绔长剑,去好之,作七尺五寸剑,被服皆效焉。”然而,当其父薨逝,刘去自己成为了诸侯王,失去了约束的刘去就此彻底放飞了自我。
此后,他不仅整天带着一群无赖少年到处游猎,行事放荡不羁,甚至还为了寻求刺激,喜好上了盗墓,以至于广川国境内的春秋战国大墓几乎无一幸免。刘去的老师见弟子实在不像话,多次跑去劝谏,刘去非但不听,反而将老师赶出了王宫。“师数谏正去,去益大,逐之。”
刘去
当时,刘去宫中姬妾众多,其中尤以王昭平、王地余两人极为受宠,并曾承诺将立两人为后。后来,刘去生病之时,又有姬妾阳成昭信在其身边服侍,善于邀宠的她对刘去照顾得十分周到,因而阳成昭信又成为了刘去的新宠,王昭平和王地余两人随之失宠。“有幸姬王昭平、王地余,许以为后。去尝疾,姬阳成昭信侍视甚谨,更爱之。去与地余戏,得袖中刀,笞问状,服欲与昭平共杀昭信。笞问昭平,不服,以铁针针之,强服。乃会诸姬,去以剑自击地余,令昭信击昭平,皆死。昭信曰:‘两姬婢且泄口。’复绞杀从婢三人。后昭信病,梦见昭平等以状告去。去曰:‘虏乃复见畏我!独可翻烧耳。’掘出尸,皆烧为灰。”
王后为争宠屡进谗言,刘去虐杀姬妾陶望卿王昭平和王地余死后,刘去将阳成昭信立为了王后。不过,刘去很快便又宠爱上了陶望卿和崔修成,于是又册封陶望卿为修靡夫人,让其主管缯帛,崔修成则被册封为明贞夫人,负责管理永巷。
阳成昭信不仅善于邀宠,而且极为善妒,“后去立昭信为后;幸姬陶望卿为修靡夫人,主缯帛;崔修成为明贞夫人,主永巷。昭信复谮望卿曰:‘与我无礼,衣服常鲜于我,尽取善缯丐诸宫人。’去曰:‘若数恶望卿,不能减我爱;设闻其淫,我亨之矣。’后昭信谓去曰:‘前画工画望卿舍,望卿袒裼傅粉其傍。又数出入南户窥郎吏,疑有奸。’去曰:‘善司之。’以故益不爱望卿。后与昭信等饮,诸姬皆侍,去为望卿作歌曰:‘背尊章,嫖以忽,谋屈奇,起自绝。行周流,自生患,谅非望,今谁怨!’使美人相和歌之。去曰:‘是中当有自知者。’昭信知去已怒,即诬言望卿历指郎吏卧处,具知其主名,又言郎中令锦被,疑有奸。去即与昭信从诸姬至望卿所,裸其身,更击之。令诸姬各持烧铁共灼望卿。望卿走,自投井死。昭信出之,椓杙其阴中,割其鼻唇,断其舌。谓去曰:‘前杀昭平,反来畏我,今欲靡烂望卿,使不能神。’与去共支解,置大镬中,取桃灰毒药并煮之,召诸姬皆临观,连日夜靡尽。复共杀其女弟都。”
刘去听信谗言残杀荣爱,善妒王后接连害死十四人后来,刘去数次召唤姬妾荣爱饮酒,阳成昭信得知后妒心再起,便又在刘去面前诬陷荣爱,说“荣姬视瞻,意态不善,疑有私。”
当时,荣爱正给刘去刺绣方领,刘去听信阳成昭信的谗言,便将方领拿来烧掉,荣爱因此感到害怕,生怕遭受到陶望卿那样的折磨,便想要投井自杀,结果却被人救出,并没能死成。“时爱为去刺方领绣,去取烧之。爱恐,自投井。出之未死,笞问爱,自诬与医奸。去缚系柱,烧刀灼溃两目,生割两股,销铅灌其口中。爱死,支解以棘埋之。诸幸于去者,昭信辄谮杀之,凡十四人,皆埋太后所居长寿宫中。宫人畏之,莫敢复迕。”
刘去
当初,刘去的老师被赶出王宫后,相内史将其留在了自己身边,他的老师便数次让内史规劝刘去,对刘去的所作所为加以限制。刘去得知消息后,对于老师的多管闲事极为恼怒,派人将老师父子暗中杀死:“师数令内史禁切王家。去使奴杀师父子,不发觉。”
囚禁倡优导致案件曝光,流放途中刘去自杀身亡再后来,刘去将一群乐师和演杂戏的艺人囚禁在了宫中,多次摆设酒宴,让他们裸体坐在中间取乐。由于此前杀死姬妾皆在宫中,杀死老师又做得隐秘,外人并不知晓,因此直到刘去囚禁倡优之事传出,广川相这才以囚禁倡优之罪上书朝廷弹劾:“后去数置酒,令倡俳裸戏坐中以为乐。相强劾系倡,阑入殿门,奏状。事下考案,倡辞,本为王教修靡夫人望卿弟都歌舞。使者召望卿、都,去对‘皆淫乱自杀’。会赦不治。望卿前亨煮,即取他死人与都死并付其母。母曰:‘都是,望卿非也。’数号哭求死,昭信令奴杀之。奴得,辞服。”
消息传开,阳成昭信大为惊恐,慌乱之下竟然命奴仆前去将陶望卿的母亲杀死。奴仆虽然杀死了陶望卿的母亲,但还没来得及逃走,便被当场拿获,交到了官府手中。经过审讯,奴仆不仅招认了奉王后之命杀人之事,甚至还将刘去和王后杀人之事也供认了出来。
本始三年(前71年),广川相和内侍将情况上奏朝廷,由于案情重大,且涉及诸侯王,汉宣帝派大鸿胪、丞相长史、御史丞、廷尉等前往调查,众人奏请逮捕刘去和阳成昭信。
汉中宗宣帝认为事涉诸侯王,还是应该谨慎,因此命众人在巨鹿郡设立诏狱,将王后阳成昭信,以及各姬妾和奴婢等证人全部关入狱中,先查明案件再说:“本始三年,相内史奏状,具言赦前所犯。天子遣大鸿胪、丞相长史、御史丞、廷尉正杂治巨鹿诏狱,奏请逮捕去后昭信。制曰:‘王后昭信、诸姬奴婢证者皆下狱。’辞服。有司复请诛王。制曰:‘与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议。’议者皆以为去悖虐,听后昭信谗言,燔烧亨煮,生割剥人,距师之谏,杀其父子。凡杀无辜十六人,至一家母子三人,逆节绝理。其十五人在赦前,大恶仍重,当伏显戮以示众。制曰:‘朕不忍致王于法,议其罚。’有司请废勿王,与妻子徙上庸。奏可。与汤沐邑百户。去道自杀,昭信弃市。”
刘病已
不过,由于当时朝中大权全部掌握在霍光手中,汉中宗需要以诸侯王作为皇权的屏障,因此并未同意处死刘去。于是,有司官员又奏请废掉他的王位,将刘去和妻子儿女全部流放上庸。
本始四年(前70年)秋,汉宣帝准奏,废黜刘去广川王之位,赐给刘去一百汤沐邑,命其举家迁往上庸。刘去自知罪孽深重,于途中自杀,王后阳成昭信则被弃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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