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振华来说,相声不仅是他一生的事业,更是他人生道路上的明灯,
如果没有相声,他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抽烟、打架、偷鸡摸狗、四体不勤……总之牛振华不敢想象。
青年时期的牛振华之所以变成这样,也不完全是他的错,谁让他赶上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呢。
01牛振华1956年出生于辽宁锦州的一个干部家庭,他的父亲在解放前参加革命,母亲是一个普通工人,
夫妻两人携手共进,熬过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红色岁月。
在牛振华4岁那年,父亲的工作发生变动,到北京铁道部电气化局当领导,
他们一家也跟着定居到了北京,住到了铁道部的大院里。
大院里孩子众多,数量过千,每天放学时,都会在大院的门口形成一道梁丽的风景线,
而牛振华则仗着自己体格大,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就像一头小蛮牛。
在学校里,牛振华对学习不感兴趣,就喜欢胡闹,捉弄老师和同学,
上课前藏老师的粉笔,下课后揪女同学的辫子,是一个混世小魔王,
他唯一的优点,就是热衷于各种文艺活动和体育活动,
不管是上台表演还是下场踢足球,打篮球,都是他表现的时候。
由于父母的庇护和溺爱,牛振华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到16岁,
但随着特殊年代的到来,父亲受到了波及,一家人的生活顿时陷入了低谷,
就连牛振华的哥哥,也被送去了外省插队,一家人七零八落,很是凄惨。
初中毕业后,牛振华无学可上,他想去当兵又没有门路,
在家里坐了大半年后,他打算到顺义县平各庄河南村插队,准备到那里看一看农村淳朴美丽的姑娘。
可是到了那里后,却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在一间小平房内,足足挤着10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
不仅住宿环境不好,而且伙食条件也很差,每个人每个月只有5两油,其他食物也是按人头分配,
这对身宽体胖,还很嘴馋的牛振华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更糟糕的是,他过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根本就不知道食物的珍贵,
每个月的油粮到手后,他就挑头在房间里炸油饼,让路过的老乡连连摇头,很是心疼的说:
“一群败家子,这粮食金贵,不能这么糟蹋。”
可牛振华可不管这一套,一个月的前十天吃炸油饼,后20天就去偷偷挖老乡种的红薯,然后烤着吃,
夏天偷西瓜解暑,冬天就偷鸡蛋果腹,十几个小青年,把村子里的人折腾的不轻。
除了偷鸡摸狗,他们还经常和隔壁村子里的知青打架,拉帮结派,做事只图一时的痛快,浑浑噩噩的活着,
但凡有一个学上,牛振华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某一天,嘴里叼着烟,光着膀子的牛振华又闯祸了,他带头跟别人打群架,
七八个大小伙子,把对方打的鼻青脸肿,
好在村里的人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就在关禁闭,写检讨期间,牛振华终于遇见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
02顺义县文化馆有一个叫杜湘的干部,那一天他正好在村子里,当听说牛振华等人打群架后,
他就很想去见识一下,看看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当他进屋后,却看见几个人都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趴在桌子上写检讨,
一个个的光咬笔杆子,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只有牛振华,一边嘴里哼着歌,一边奋笔疾书,杜湘俯身一看,就感觉不得了,
因为牛振华这一手字,写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检讨也写的很不错,遣词用句很有章法,还透着一股幽默感,
就连随口哼唱的小调,在杜湘听来也很顺耳。
搞文艺工作的他顿时起了惜才之心,便通过自己的关系,把牛振华调到了村里的宣传队,
开始学习快板、相声、唱歌、主持等才艺。
牛振华虽然在学习上不行,但学快板、相声却很有天赋,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可以上台表演了,
他胖胖的身材,憨态可掬的笑容,非常的有喜感,村子里的村民也逐渐原谅了他,并且开始喜欢他。
加入宣传队的好处还不止这些,他再也不用下地劳动了,没有演出的时候,他就负责在小河边或者山坡上放马,
他一边照看马匹,一边苦练相声的基本功,此时的他,已经彻底喜欢上了相声这门艺术,
他终于有了方向,不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
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牛振华就经常帮村子里的老人干活,做一些挑水劈柴的体力活,
以弥补自己之前的过失。
1974年,牛振华终于找到了回城的机会,北京邮电部机关到乡下招人,岗位是食堂里的厨师,
为了回城,牛振华也报了名,最后人家看他长得富态,一看就像伙夫,便把他招走了。
在他离开那天,村里的很多人都来送他,甚至还有大娘拉着他的手塞给他几个鸡蛋,眼睛里还有泪花,
从那一刻起,牛振华就觉得,自己再也和群众分不开了。
插队的两年,已经让牛振华彻底脱胎换骨,他在食堂工作期间非常勤奋,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和面、蒸包子、磨豆浆,中午炒菜、烙大饼、到窗口帮同事打饭,
不到半年时间,大家就都喜欢上了这个总是笑呵呵,还爱讲笑话的厨子,
甚至单位里还有一个叫刘金花的女同事向他表白,两人很快就成为了男女朋友,谈起了恋爱。
在当厨子期间,牛振华也没有放下相声的基本功,单位偶尔有文艺演出,都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在他们单位,还有一位姓郭的师傅,在60年代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专业的相声演员,
当得知文化馆业余艺术团招人时,他便拉着牛振华一起去考试,
两人搭档表演了马季的相声《打电话》,可到了最后,牛振华被选上了,他却落选了。
牛振华有些过意不去,郭师傅却对他说:
“咱们俩谁选上都一样,你一定要好好干,干好了,我也有面子。”
就在文化馆业余艺术团,牛振华又遇见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位贵人,
让他的演员事业进入了正轨。
03加入艺术团后,牛振华就成为了机关食堂里的大忙人,每天不仅要做一日三餐,晚上还要到文化馆排练或者演出,
偶尔休息的时候,他还要陪自己的女朋友刘金花到公园划船或者到植物园赏花。
可即便如此,也难以磨灭他对相声的热爱,经常伏案写段子写到半夜两三点,
有时灵感迸发写出了好段子,他能傻笑一整天,别人问他怎么了,他就说:
“没事没事,我逗我自己玩呢。”
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还真会以为他说相声说魔怔了。
在业余艺术团演出了一阵之后,他获得了文化馆老师刘兵的认可,便问他:
“北京青年曲艺团正在招人,你愿意去吗?”
随后,刘兵还给他分析了利弊,如果去了曲艺团,可以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和演出机会,
但缺点却是,那里的工资全靠本事说话,演出的出,捧场的观众多,工资才多,
但如果还留在机关食堂,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旱涝保收。
一番纠结之后,牛振华还是决定拼一把,刘兵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头就把他推荐给了曲艺团里的回婉华,
并且对回婉华说:“你看,我就说我没看错人吧,他是真的热爱相声。”
这时牛振华才恍然大悟,刘兵给他的这个选择题,其实就是回婉华对他的考验,
现在考验通过,他也拜到了回婉华门下,开始专业的学习相声。
回婉华在相声界的辈分很高,她和侯宝林是同辈,如果按照辈分算,
郭德纲、姜昆、冯巩等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喊牛振华一声师叔。
有了师承名分,牛振华接下来的发展就顺利了很多,
在曲艺团期间,牛振华除了四处演出,自己还创作了很多相声,在《曲艺》《辽宁群众文艺》《天津演唱》等刊物上发表过,
是很难得的一个创作型人才。
短短三年,牛振华尽得回婉华的真传,形成了自己的表演风格,在相声界有了一定的名气,
在1981年的时候,25岁的他被空政文工团破格录取,终于圆了少年时的梦想,穿上了军装。
就在牛振华入伍的这一年,与他相恋多年的刘金花却突然提出了分手,因为刘金花觉得,
自己已经配不上牛振华了。
可牛振华回应她的,却是一个从路边摊买的戒指,直接向她求婚,并且对她说:
“说什么呢,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老婆。”
刘金花喜极而泣,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在这年,两人结成了夫妻,
因为没有房子,两人就住在只有十几平的出租房内。
04
在空政期间,是牛振华事业的飞速发展期,他四处演出,足迹遍布全国各地,
除了西藏等特别偏远的地方没去,其他的基本都去了,甚至还去过前线。
从1983年到1989年,牛振华频频获奖,而且还成为了国家一级演员,
除此之外,他还接触到了影视表演,也正是这些影视剧,让他成为家喻户晓的喜剧明星。
1987年,牛振华通过冯巩,认识了导演谢添,并且出演了第一部电视剧《那五》,
虽然是第一次拍戏,但谢添对他的评价很高,说他面对镜头时很松弛,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从此,牛振华一发不可收拾,又陆续拍了《悲栗情》《人间万象》《大马路小胡同的爱情故事》《开心阿Q》等影视剧。
可就当他准备在影视剧方面大干一场的时候,文工团的人却出面阻止了他,
以“待命”为由,让他错失了很多机会。
牛振华虽然在舞台上嬉笑怒骂,如鱼得水,但他在生活中却是一个很实诚,很有原则的人,
他虽然是一个笑星,却就是学不会赔笑脸拉关系,
这导致他在空政干了10年,不仅职位没有上升,而且就连单位的房子都没有分到,
单位每一次分房,总是十分巧合的和他错开。
1988年,他好不容易才分到一套只有十几平的房子,都已经装修好了,可在入住时才发现,
房子已经被换了锁,他到单位问怎么回事,别人才告诉他房子被收回了,已经被领导改成了办公室,
牛振华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服从命令。
1991年,为了能去拍影视剧,牛振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脱下了已经穿了10年的军装,
在退伍时,他没有要退伍费,只去领了一套军装留作纪念,他说:
“我从25岁干到了35岁了,虽然舍不得,但我还是觉得该离开了,我最好的年华都给了部队,我觉得我无愧于部队了。”
退伍之后,牛振华加入了中国广播艺术团,他的事业也彻底迎来了高峰,
凭借《站直啰别趴下》《背靠背,脸对脸》两部电影,牛振华拿下了10余个奖项,
成为了相声演员中的影帝,影视剧演员中的相声明星。
出名之后,牛振华的应酬也多了起来,还买了一辆汽车,并且花钱请了一个司机,
每次喝酒之后,他都会让司机来开,自己从来不摸方向盘,
在亲朋眼里,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可是,谨慎了一辈子的牛振华,就犯了一次错误,就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了。
052004年5月11日晚上11点多,和朋友应酬完的牛振华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自己开着车走了,
在行驶到海淀区西外大街主路白石桥下时,他所驾驶的汽车和一辆大货车追尾,
因为车速太快,牛振华当场去世。
更加巧合的是,就在一年半以后,27岁的相声演员洛桑,也在距此不远的地方发生车祸,
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牛振华出事之后,朋友们都不敢告诉他的妻子刘金花,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他们才一起到家里慰问,
打开门的那一刻,刘金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热情的招待他们,并且说牛振华很忙,没有在家。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广播艺术团的领导告诉刘金花,牛振华因为酒驾,已经出车祸去世了,
听闻这个消息,身体本就不太好的刘金花当场晕厥,许久才醒来。
据检测,牛振华每百毫升的血液中就有205毫克的酒精含量,确实属于酒驾,而且他还超速,没有系安全带,
牛振华只大意了一次,就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就在牛振华追悼会的前一天,他的妻子发布了一封道歉信,
在信中,妻子代替他,向所有人道歉,
不仅没有找大货车司机的麻烦,还主动赔偿给货车司机三千五百块,以弥补他的损失。
刘金花的这个举动,立马就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因为她此时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丈夫牛振华。
牛振华一生做人真诚,从来不坑人不骗人,对妻子忠诚,对女儿爱护,对父母孝顺,对朋友义气,
是曲艺界德艺双馨的典范。
可是这一次酒驾,却成为了他此生最大的污点,给大家做了不好的示范,
而妻子刘金花的道歉信,则是在为他尽量弥补这个错误,
尽量让他的人生完美一些,体面一些。
可是从那以后,父母失去了一个儿子,女儿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
牛振华的一时大意,最终害的却是自己的家人,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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